【金光|任酆】花吐症

*BE注意，角色死亡注意！

起初只是觉得喉咙发痒，伴随着神蛊温皇的几声咳嗽，一片小小的蓝色花瓣被咳出，还未落地便消散了。

他瞬间明白过来那片花瓣代表着什么，却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在他身上。

他迈着依旧沉稳的步子侧卧回躺椅上，半阖着双眼，一本本医学蛊术的典籍在脑海中回溯，很快就有了答案，没有、确实没有传统疗法之外的方法能够治愈这种病症。

而传统疗法却是让他真正感到棘手的地方，他执扇轻晃的手略一停顿。

“是谁呢？”

千雪孤鸣是第一个得知神蛊温皇患上花吐症的人，他知道的时候，神蛊温皇已经能够咳出一朵完整的花，暗蓝色的五角花掠夺着友人的生命，每一朵都嫩得令人生厌。

“温仔啊，你有没有头绪？”

“什么头绪？”

“这个时候就别再装傻了，还能是什么头绪？你喜欢谁？”

“是谁呢？好友看吾心悦何人？”

神蛊温皇依旧卧在躺椅上，手指抓着暗自抓着衣袖，千雪孤鸣忽然觉得不妙，跳起来按住他的手腕，还没开始推起袖子查看心就先凉了一截，神蛊温皇的手腕与原先相比细了两圈。

他慢慢把袖子推起，他只听说这种病，却没想到会是这么折磨人，神蛊温皇的肌肉萎缩了大半，这种病态的枯瘦让他觉得不舒服，生理性的反感。但眼前是自己过命的兄弟，他很快压下这种感觉，小心的把袖子放下，生怕折断了慢慢托着让那条手臂伏在躺椅边上。

“温仔……听说只要亲一下就好了，实在不行我们挨个儿试，我先来。”

温皇闻言举起羽扇遮住面容，“哎呀好友，两情相悦的吻才可以治愈。”

“友情不行吗？友情也是情啊！”

“大抵是不行的。”

“到底是哪个神经病先得的这种病！”

“哈、咳咳……”

喉咙像是被刀子划过，几朵蓝色的小花从神蛊温皇口中吐出落在枕边，他将那几朵小花捧在掌心，手指捻着花瓣一片片撕碎。

“好友可认得这种小花？”

“当然了，桔梗嘛，它的根能入药我自己也挖过。”

“你知道桔梗代表什么意思吗？”

千雪孤鸣摇摇头。

“……哈。”

神蛊温皇又笑了一声闭起双眼，下睑的乌青越发明显，看起来真的累了。

人世有趣的事太少，但他并不想放弃，他确定自己患上花吐症的当天便把凤蝶打发出去，以免凤蝶担心，然后开始着手试探可能的人。说来也很有意思，他自嘲的想，患这种病的人都在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向倾慕者表达自己的爱，哪怕最终无法被拯救也算无憾了，他却把时间都浪费在确认谁是自己所慕之人上。

最开始只是在心中排除，排来排去，最后一个人不剩，不得已他只能对爱重新下定义好扩大人选，但是当他见到那些选定的人之后就可以确定，他们都不是他爱的人，那些丝丝缕缕的感情可能是亲情、友情、亏欠、欣赏甚至是厌恶，但那都不是爱。

最有可能的人他早早见过，最没有可能的人则排到最后，千雪孤鸣是扩大人选之后见过的倒数第二个，只差一个人了，只差因为任务外出的酆都月还未见过。

而酆都月是他进行心理排除时第一个被排除出的人。

神蛊温皇自认为对人心看得透彻，酆都月于他，不过是长久陪伴下的习惯，是得心应手的利刃，是一味无聊时的调剂。这是爱吗？自然不是的。

酆都月回来的那一天，神蛊温皇艰难的维持着任飘渺的姿态立在花园中。

酆都月远远看到白色的身影脸上闪过一抹欣喜，随后同以往一样，恭敬地回报这次任务的情况，任飘渺双手交叠在身前，撑着无双闭目静听，不曾看酆都月一眼。

酆都月温润平静的声音入耳，一字一句钻入他的心尖，他又感觉喉咙发痒了。

“嗯，下去吧。”

“是。”

待到酆都月走远，咳嗽再也克制不住的，一朵、两朵……像要一次抽干他剩余的生命力，越来越多盛开的桔梗花被吐出，淹没了脚踝。

长久的习惯是爱，因为了解得心应手是爱，总能勾起他兴致是爱，他放任酆都月隐忍克制又满目疯狂的留在他身边也是因为爱，只是他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虚无缥缈的感情不可靠，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失望，既然如此，不如直接放弃。

七日之后神蛊温皇的病情已经无法隐瞒，生命力的极速消耗令他失去了站立的能力，身体如同被虫蚁啃噬殆尽最终遗弃的朽木，唯独面容仅是露出疲态，像是这磨人的病给他保留的最后的体面。

酆都月坐到他身边，伸手抚上他的面颊，他睁开倦眼，无神的四下飘动，最后才定格在酆都月脸上。

他深深的看过酆都月的眼睛，随后抿紧了双唇。

“楼主。”

酆都月唤了一声，神蛊温皇没有回应，他俯下身去凑近那两瓣枯萎的薄唇，“属下僭越了。”

他用舌尖濡湿唇瓣，温柔而虔诚的顶开没有防守之力的牙关，探入孕育死亡花朵的温床中试探性的捕捉到藏匿在其中的软舌，直到他搅乱了温皇微弱的气息。

他起身看着温皇，等着温皇平复呼吸。但是本应有的奇迹没能发生，温皇猛地咳嗽起来，一朵被血染成黑色的桔梗咳了出来。

温皇疲惫的看着那朵黑色的桔梗，一切都可以结束了。

他望过酆都月的双眼，那双眼中的执着，痴迷乃至狂热，终究和爱情无关。

-正文完-

【一个破罐破摔的番外】

温皇的后事由凤蝶和他生前的友人打理，酆都月远远看着这一切发生，仿佛与他无关。

凤蝶问他：“你不爱主人吗？”

他摇了摇头：“楼主爱的并不是我，他的眼里从来都没有我，你没有看到他最后的眼神。”

“是怎样的眼神？”

——徒劳。

酆都月爱神蛊温皇吗？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，只是从他跟随的还是任飘渺的时候，他就知道，他的楼主从未给过他爱他的权限。

酆都月过去没有想过，自己为何要留在任飘渺身边，为何要让任飘渺将他看在眼内，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要努力。如今目标已经不在，他的压力瞬间消失，他终于有了大把大把的时间挥霍在思考他和任飘渺的关系上。

——超越楼主以后呢？得到认可以后呢？让楼主看着自己以后呢？

——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？

“但主人最后选择了，义父讲他不该这么快的，在你回来之后，他的病就恶化了。”

“主人爱的确实是你。”

酆都月愣了一下，他的心脏像被人狠狠的抓了一把，一股难以言说的情感洪流卷过全身。他忽然感觉喉咙刺痛，抬手掩着唇咳了起来，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落在掌中，他翻开手掌，是一片小小的幽兰花瓣。

酆都月第一次真正站在墓前，神蛊温皇与任飘渺被并列镌刻在墓碑上，他用手指沿着刻字一笔一划的抚过。

“楼主，你不允许我爱你，但我还是爱了。”

-END-

感谢看到最后的你，关于这两种花的含义↓

桔梗的花语：无望的爱

幽兰的花语：迟来的爱